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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395.第四百一十四章一千年以前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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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千年以前”

趙帛尚未來得及把這個想法宣之於口。那邊衛華就匆匆而來,衛華的臉色即便是背光也顯得是非常的難看且糾結。

他道:“公子……”

衛華欲言又止。

容小龍說:“你去吧。我還有東西要問她。”

衛華猶豫一番:“只有你和若離嗎?我不放心……”

康樂花言巧語,心思看著十分的狡猾,就連如今呈現出來的膽怯和恐懼都不一定是真的。趙帛對於這個康樂的種種,都絕對不敢小看一番。

一看是因為他們年紀太小,江湖閱歷的程度還不足以練就一雙明辨是非的眼睛;二來,康樂一個弱女子既然可以來此作為說客來南齊試圖說動容氏,就表示她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;

對於一個女人來說,這過人之處,若一來不是美貌,二來不是武功,那就只剩第三的謀略了。

謀略這東西,原本對於趙帛來說,算是只要不貪心不上當就不會中招的東西。可是這兩日的種種發生,加上一系列心累的操作,在看康樂,再思緒謀略二字,在趙帛的心裏,這兩個字已經和鬼這個字並肩了都。

其實想想也不算是硬湊。

畢竟都是壞心眼居多,畢竟都是虛無縹緲,畢竟都是變幻莫測,畢竟都是暗藏洶湧,畢竟都是要謀財害命,有所圖謀。

趙帛說:“我現在看她,陰陽怪氣。”

說的算是很客氣。如果趙帛更加不客氣一番,可能要說她跟鬼一樣了。

容小龍回答他說:“門外都是你的人,怕什麽?你若是不放心,讓月小魚來好了。”

門口衛華聽到這番對話,又對著容小龍施禮:“我們還要煩請若離小姐來一趟。要借助一番不靈道人的學識。”

若離:“我嗎?”

若離懵懵懂懂,和同樣懵懂的趙帛一路跟著衛華來到了那個老宅的枯井旁邊。枯井旁邊,並排躺著成文成武的屍體。面部已經用白娟蓋了起來,但是趙帛還是從衣著上認出來那是成文和成武。

趙帛註意到,成文成武的衣服看著雖然有些皺,但是卻並不亂,而且看著也不像有經過打鬥的痕跡。至少露出來的手上只沾了些許的灰塵。

根據護衛說道,成文成武的屍體,是剛剛被發現在井中的。

這井口枯的時間並不久,裏面的泥和生長出來的雜草十分的柔軟,就算是個毫無防備的小兒跌入也不會有什麽致命的傷害。更別提年輕且武功還不錯的成文成武了。

若離翻開其中一個人的手指看了看,指甲完好,皮膚柔軟,但是溫度已經褪去,周身冰涼,胸膛的位置已經有一些明顯的硬塊。推測已經死了有一陣的時間了。

若離說:“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死的,也有可能是今天早些時候沒的……。”

若離說:“現在天氣很涼,屍體的腐敗程度會大大的減弱。而且,如果對方想要隱瞞成文成武的受害時間,其實有很多辦法。比如先把屍體埋進土裏,然後再挖出來投入井中,埋進土裏,會讓屍體腐敗的程度更慢。即便是死了三天,也會看起來就像是死掉一天一樣……。很不好判斷。”

畢竟趙家的護衛來到這裏確實是三天前的事情。

若是果然是趙家護衛剛剛到,就被康樂手下下手,也不是沒可能。

畢竟對方有個厲鬼。什麽蔫壞的做不出來?

若離剛剛想要掀開其中一具屍體臉上的白娟,立刻被其中一個護衛給攔住了。

那個護衛面上有些驚恐之色,緩了一會才道:“若離小姐當心,委實是嚇人的。”

若離手下頓了一下,並沒有縮回去,也並沒有繼續伸過去,而是皺眉問道:“能夠有多嚇人?”

能有多嚇人呢?發現成文成武的護衛有三個,其中兩個人在井口放下打了活結的麻繩,然後需要另外一個躍入井中幫助麻繩套在屍體上拉上去。

那井口距離臺面不算是深,護衛怕井底有積累很久的腐敗的苦枝落葉的氣息,故而不敢隨便點燃火折,就一路下去的時候,隨手扯掉了生長在井口石壁上的雜草。使得井口的光線可以照入井中。

井底光線就算是如此,也還是昏暗的。那兩具屍體的臉埋在陰影中,辨認不清。那個護衛想要認清楚究竟是不是成文成武,就用靴子裏的匕首的光線反射了光線,投到了其中一個屍體的臉上。

這一投射不要緊,那個護衛差點當場嚇尿了褲子。

那護衛大叫一聲,回聲在井中回蕩了好久才平息下來。

那個護衛半天才冷靜,叫那兩個人丟下兩個口袋,遮住了兩具屍體的頭臉,這才拉扯上來。

那個護衛是最後上來的,腳沾地的同時腿就軟了。好半天都沒撿回來舌頭。

那個護衛,到現在還在另外一邊的地上躺著,呈一個大字曬太陽。曬了正面曬背面。似乎要把身上的黴氣給曬掉的架勢。

他只說了一句話:“嚇人。”

到底有多嚇人?

若離皺眉。

她還真的給有猶豫了一下。

若離問其中一個護衛:“他受到驚嚇,是在見到厲鬼之前嗎?”

護衛點頭。

若離就更加猶豫了。

趙帛說道:“好歹沒嚇死。”

他上前,一把掀開了其中一個臉上的白娟。

若離幾乎在同時把眼睛給捂住了。

她聽到趙帛說話:“沒事,沒多嚇人。就是……。”

趙帛似乎想要想想如何去描述那個屍體的臉,趙帛頓了頓才道:“他是被嚇死的。就是,被活活嚇死的。”

若離還是閉著眼。

趙帛又說:“人家或許是在井底,咋一看,光線還嚇人,所以沒準備。其實倒還好,沒……那麽嚇人。他畢竟是個人啊,死了也是個人,人能多嚇人呢?”

令若離睜開眼睛的還是趙帛的最後一句話:“成文成武能有多嚇人呢?”

若離心裏一動,慢慢的就睜開了眼睛。

雖然心中有了‘嚇人’‘是被嚇死的’以及‘那是成文成武’的心理準備,若離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還是心裏顫抖了一下。

這個時候還算是有陽光的,陽光也是有溫度的。可是那一眼過去,她幾乎覺得入墜冰窟,後背幾乎瞬間浸透出一身的冷汗。被風那麽一吹,若離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。

那確實,還能認得出來是成文成武中的成文。

可是那又不像是成文了。那也確實是個人,人能夠有多可怕呢?

大概就是這樣的可怕吧?

一個人的眼睛,可以瞪大到這樣的程度嗎?真正的‘目眥盡裂’,他的臉幾乎要扭曲變變形,眼珠子都要突出到一種極限的程度。那眼球的狀態也不像是常人模樣,瞳孔放大,如一圈無底的深淵。

這是表象,表象是不嚇人的。

真正令人恐懼的是他的表情。他的表情就是一種旁人即便是面對面模仿都模仿不出來的驚恐。那種驚恐深入眼中,只要對視一眼,幾乎就可以當場被吸進那恐懼的深淵裏於其感同身受。

若離幾乎可以確定,成文,包括旁邊的成武,是被活活嚇死的。

能夠把有江湖經驗的成文成武給當場嚇死的東西,到底是什麽啊?

若離檢查了成文的身體:“應該是受驚極致的情況下,當場肝膽破裂了。就是俗話說的嚇破膽。”

若離抽出來一張手絹,把手絹卷成一個筒的模樣,撬開成文的牙齒,伸到裏面搗鼓一下,呈現給趙帛看其中些許的綠色液體。

若離說:“這應該是膽汁。”

若離摸了摸成文的胳膊、脖頸、胸膛,皆摸到了細微的顆粒。這是嚇得起了所謂的雞皮疙瘩。

然後若離又讓其中一個侍衛各自去抹了一下成文成武的後背,都摸到了濕意。

出冷汗,起戰栗,瞳孔放大,面部扭曲,頭發有一種明顯的炸開的狀態。種種皆證明,這是被嚇死的。

趙帛說道:“康樂被捉拿的時候,身邊沒有一個可怖的人或者東西。顏康被唯獨的時候,每一個蒙面人都被扯下來面具。也是常人模樣。”

若離說道:“成文成武的魂魄變成了厲鬼,那厲鬼是毫無思維毫無任何人性的,全然憑借本能做事。這個到底是什麽原因,只能等容小龍問出來。可是我覺得既然能夠有這種不同人性的厲鬼,也會有那種通了人性的厲鬼。”

趙帛糊塗。沒聽懂。

若離很坦然解釋:“就像是狗。有的是野狗,不通人性,不懂人的調取。就是個山裏各處見到東西就吃,見到人就咬的野畜生。有的呢,就是獵犬,有人照顧,有人訓練,通曉人性,懂得口令,長得也是討喜的……。。可是獵犬和野狗,說白了,不都是狗嗎?狗既然可以有瘋狗野狗獵犬的區分,為什麽厲鬼不可以有?”

趙帛一楞,覺得若離說的問題,有道理確實是有道理,可是又隱約覺得哪裏是不對勁的。

他心裏本能覺得用狗和人來比喻很是別扭。

可是若離卻覺得,她不是用人來比喻狗。而是用厲鬼來比喻狗。雖然厲鬼是人所變化,可是厲鬼就是厲鬼,想必天下無人會真的把厲鬼當成人。

否則,是不是還要請厲鬼上桌吃席喝酒呢?

別說厲鬼了,就算是親祖宗變成了鬼來找孫輩,那孫輩也只會磕頭燒紙錢,不會真的請做了鬼的祖宗去上席吃酒的。

趙帛喃喃自語:“可是這訓狗的方法,講野狗訓的通人性,並非是一朝一夕的功夫……。這獵犬和家犬的記載,早在……”

若離懶得聽他講什麽歷史。講什麽訓狗養豬什麽的。

家犬的歷史當然可以追溯很久,這野豬變成家豬,山雞變成母雞,野馬變成戰馬,這事多了去了。念叨的過來嗎?

若離只說:“確實淵源已久。可是,容氏難道是一朝一夕的存在嗎?”

趙帛一楞,若離會由此說法,必然是有下文的。趙帛不動聲色,他接著聽到若離問他:“你可知道,黃泉君的故事?”

若離看了他一眼,補充一句:“黃泉相見。”

趙帛恍然,說:“是‘鄭伯克段於鄢’的鄭伯嗎?”

若離點頭:“不錯。你可聽說過,鄭伯和姜氏在黃泉下相見的故事?”

據《左傳·隱公元年》記載:鄭莊公弟兄二人,母親武姜因生莊公時與尋常不同(鄭莊公是武姜在睡眠中生下的,醒後方知,先是生下來腳,最後才生下頭。由此姜氏就很不喜歡他。說他天生“大逆不道”,是天生的不孝。

姜氏偏愛小兒子,之後甚至配合小兒子謀反,當然失敗,還衍生出了“多行不義必自斃”,之後小兒子自殺,姜氏被鄭莊公送到別處居住。鄭莊公還下言“不到黃泉不相見”。

不久後鄭莊公反悔,於是聽從穎考叔的建議,“掘地至黃泉,母子相見”。

而事實上,姜氏在經歷小兒子自殺,謀反失敗後就元氣大傷,被送出別城後不久便抑郁成疾,未曾撐過鄭莊公反悔。

姜氏死後,鄭莊公的門客言道:“古君侯以孝道為重,雖姜氏多行不義,到公為君上,應胸懷寬廣,海量汪涵。”

而此時,穎考叔來報,姜氏病故。鄭莊公為君威和君名,請穎考叔為媒,引容氏“尋魂”,於“黃泉相見”。

……

趙帛聽罷,品出這一段歷史記載中其中一字的味道來:“引?”

這一字果然暗藏玄機,趙帛偏頭看去若離,見到若離微微一笑。

這個“引”字用的很妙。

更妙的是,在所有的,野史,或者別人記錄下來的關於這次的“尋魂”過程,關於容氏的出現,都用的是“引”。

若是一般,該用“請”,該用“出”,該用“謝”。

萬萬用不到一個“引”。

容氏,第一次出現在有關歷史人物的記載中,就是和這位“克段於鄢”的鄭伯。

這是容氏第一次出現在史書記載中。而這位鄭伯生活的朝代,距離如今南齊,已經相隔千年了。更何況,當時的容氏就已經引得諸侯的重視,這豈不是更加代表在當時的時候,容氏的能力已經可以通鬼蜮了嗎?在容氏知曉天機這個傳聞之前,容氏已經在鬼蜮中來去自如了不是嗎?

是啊,若是訓狗,訓豬,訓馬,不是一朝一夕的,那訓厲鬼呢?一千年,夠不夠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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